竹影溪韵

↑头像是黑一老师画的卫青
本命是卫青,老公是漫画Agent版Loki
养生老年人,佛系磕cp,只搞小甜饼
最后感谢所有愿意看我的产出,给我点赞和关注我的人,爱你们❤️

【卫霍卫无差】曾经沧海1(修改版)

是朋友修改版本,约等于完全重写,和我之前自己写的不是一个级别.jpg

我流玛丽苏剧情,刘彻前男友预警,但最后只有卫霍是真的。




卫青病了。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在天理面前,就算是大将军也免不了与常人一般。尽管刘彻几乎是不计成本地堆砌着名贵的药材还几乎把整个太医院搬了过去,也没能阻止卫青肉眼可见地日复一日衰弱了下去。几十年前留下的未修养好的暗伤、消耗掉的底子,他曾经欠下的东西都一笔一笔忠实地记录在了身体里,在这个冬天一并爆发连本带利地讨要回来。虽然虚弱得如此之快,但卫青本人倒是比心焦的刘彻与平阳公主要淡然许多——他早已自知时日无多。

这几日他已虚弱得自行走上两步就要歇息片刻,便只好终日卧于榻上昏昏沉沉地睡,又迷迷糊糊地醒,几乎是彻底不知了日夜。刘彻更是只要一得空闲便前往长平侯府,恍然一副常驻的架势。太医起初还会劝上几句陛下保重龙体莫要过了病气,后来见劝不住、又因卫青这病算是大限将至并非疫疾,也就干脆不多费那口舌。

今日难得卫青醒来时精神好了些,刘彻便陪他在院子里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点琐碎。此刻屏退侍从并无旁人在侧,两人便相处得随意了些,不像是君臣,倒更似旧友些,尤其卫青,他如今的身体也不允许他维持平日的恭敬得体,索性随刘彻心意来。

卫青阖着眼,午后的日光通透地照了满庭,落在他枯瘦得连衣衫都撑不起的身躯上,竟也凭空多了两分生气。他声音低沉温和,吐字仍然清晰,却慢得像弦音:“陛下,臣前几日做了个梦,是关于去病的......这孩子倒和以前一样,话罕语讷的,连舅舅的梦都不常进。”

“哦?仲卿梦见去病什么了?”

“臣梦见他封狼居胥,禅于姑衍那次……这小子实在胆子大得很,君主也敢不敬,不过臣左右也时日无多,和陛下说了也无妨。”卫青忍不住露出了几丝笑意,透过眼睫浮上面容。除却初闻霍去病死讯那几日,卫青一言不发地将自己锁在房中数日又大病一场,没好透便挣扎着又在头七守灵了整夜,无话无泪。此后他便从不避讳与任何人谈起那个孩子,而每次提及这个名字,他总是含着笑意的,一半存于现世,一半陷在回忆。

刘彻挑了挑眉,奇道:“那小子不是说临时起意,为彰显朕的威严吗?这借口编得......亏得当年是朕,没因为逾制降罪于他。去病那役战果颇丰,朕甚是欣喜,就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翻过篇了,还真没信过这随口胡诌的说法。”

“陛下宽宏大量,自然不同这小子计较。”卫青缓缓道,半开半阖的眉眼恍惚又沉浸回了似真似幻的梦境里,“臣梦见他祭天之时,祈求的是……臣的安康。”

说也奇怪,别的梦做了莫说到第二日,睁眼后记忆就模糊了大半,只此,至今依旧在他脑中清晰得纤毫毕现。虽说只是场梦,但卫青依旧莫名地笃定,这就应当就是霍去病他撒娇又对刘彻敷衍地编了借口搪塞过去的事实。

应当是已入夜了,四围寂静,霍去病在房里抱着块一尺长半尺宽的玉牒,一刀一刀地琢磨。玉牒坚硬,轻了留不下痕迹,过重了又易出裂纹,须得反复地落刀同一处方能打磨出凹陷,直刻得一身单衣的小将军在夜露深重时满头细汗。他不敢让汗液顺着鬓发落到玉牒上,便不时抬手以袖口抹去汗湿,继续手上的动作,专注而沉静,仿若全然不觉枯燥,眸光甚至比那一豆摇曳的灯火更明亮。直到更漏过半月上中天,他抬头从半开的窗内窥不见那月轮,才收起手上的工具,谨慎地打开了房间角落的一个暗格,将玉牒妥善地置于其中再复原外表,动作间如同行云流水——他显然对自己在做的是件什么样的僭越之事清楚得很。

自然清楚,想要做出一枚堪用的玉牒,去病必然亲自查阅了不少典籍,对此举之规制心知肚明。

梦中他见去病几乎是抓紧了一切独处的闲暇,关在房中雕琢,罕有白日,多数是在深夜的灯边,亏得霍去病自小便是少言不泄的性子,才没引来什么目光。卫青无从得知过去了多久,只是在某个夜晚,他看见霍去病磨平了最后一道刻痕,抹去碎屑,露出了完整的碑面。

他不自觉地同去病一道欣喜了起来。

霍去病凝视了那玉牒片刻,而后小心翼翼地提起一旁的朱砂笔填进刻字。待朱红色铺满刻痕,他方才松了口气,又对着玉牒笑起来,某种温盹而纯粹的喜悦在那张经年庄峻不似青年人的面上凿了个口子,漏出柔软的一角,只可惜无人得以窥见。他用精致的木匣将玉牒装了起来,又放回了暗格。

目睹了一切的卫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说小兔崽子逾制封禅果然不是什么临时起意,这玉牒便亲自刻了这么些时日,不知是谋划了多久。亏得他凯旋之后还敢对自己卖乖,合着从头到尾紧张的也就卫青一个,胆大包天到一步步构思到实施的那个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还能在他面前胡诌,说是杀到狼居胥山血犹滚烫,抬眼见山高天近,唯大汉旌旗猎猎,便不假思索祭了一场。还好那时刘彻不仅没追究他僭越之举甚至大肆封赏了一番,卫青也就松了口气不再追究。

只是去病他若不是热血上头,又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风险顶着逾制之罪封狼居胥禅于姑衍?

没等他再思考多久这个问题,就见霍去病郑重地从暗格中取出玉牒装进行囊,整装领军出征。青年人堪堪长到骨肉能撑起铠甲的年纪,裹在铁片皮革里也能看出宽肩窄腰的好形体。他扣上铁盔,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眸子,脊骨笔直,像是刺着战旗的长枪般坐于战马上,佩刀直指前方。

卫青看着他拔营奔赴战场,心知此去,便是他的最后一役。

此役归来,骠骑半生会旧部,川泽汗青载君名。

他心中泛起些咂摸不出滋味的涟漪。释然吗?他是该释然了,他几乎是在那几日内流尽了一辈子的泪,但一别经年,再见霍去病出征之景,青年勃发的英气,卫青仍然禁不住心绪起伏。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是他的外甥,是大汉的骠骑将军,也是......他此生唯一的死生契阔。

他三生有幸,得执起这样惊才绝艳的青年之手。

梦中的场景再度变幻,西北起伏的旷野尽头,蓦地拔地而起一片连绵的山岭,如同参差的獠牙横于天地边界。在这片险峻的山峰之巅,有一面玄黑底色的旗帜,在呼啸的风声中猎猎作响。

他们在山头清出了一片开阔的空地,夯实了地基建起一座细节粗陋的祭坛。它的规模相对其后刘彻于泰山封禅所筑的那座要小得多,也无力用五色土所构建,但能在如此边远蛮荒的地界、后勤连补给都无法维持的情况下建立符合形制的,临时用以祭天也足够了。

数万的汉军形容整肃地列阵于山脊,玄黑的铠甲在晃晃日光下泛起明亮而密集的鳞光,空旷的山谷间唯闻风声呼啸,人声马嘶禁绝。

霍去病立于万军阵前,神色肃穆地登上祭坛,双手捧起玉牒。赵破奴侍于左,奉上一只雕花髹漆的木匣;赵安稽立于右,呈上骠骑将军印与印泥。这应当就是去病用以封印玉牒的金泥了,卫青心想,水银和金粉混合而成,无论是哪样在前线都不好找,也是早有准备了。霍去病将玉牒装入匣子,执起涂了金泥的绳索一圈圈缠绕其上,直至第五圈,又以金泥封住缠绳末端。他做得庄重而仔细,流畅得像是提前演练过了无数次,专注得眼睫罕有起落。他胸膛起伏了一下,抬手拿起印鉴,蘸了金泥,将匣子封起。

在此过程中,卫青总算分出些神思看了玉牒上的碑文,他本以为内容是无非是些告于上天的功绩——功绩也的确有寥寥几语,但......

有汉嗣将军臣某

敢昭告于昊天上帝

天启刘氏,运兴水德

高祖神武,威加海内

孝文孝景,六合殷盛

长平桓桓,上将之元

戎车七征,猃允披靡

侥有薄功,承责票骑

幸受眷祐,长驱六举

恭陈芥愿,亲泰安健

只是去病为之祈福的,既不是苍生,更不是陛下,而是他。

卫青心神剧震,一时竟不知日月春秋,想要伸手去触碰眼前人,却生生不得动弹,只得看着,看着眼前的青年,一丝不苟地继续早已发生过的祭祀。

霍去病将玉牒置入匣子,再俯身放入祭坛中央早已挖好的土坑中。一旁等待的士兵随即上前,倒入土泥掩埋玉牒。霍去病立在一旁,面上却不见什么矜骄之色,亦无得意之情,反而眼神有些空茫,似乎神思已远去,飘向千里之外,眼尾不自觉地流露出些许笑意。

祭坛中央填毕,又有五名士卒上前,捧着五只坛子,揭盖后小心地在祭坛四周和中央倾倒,在各个方位倒出五抔土,晒干后碾碎过筛的细碎,青、赤、白、黑、黄,赫然在目。

卫青只觉震惊,这小子竟然连五色土都未曾落下!这可是帝王祭祀社稷的用具!不过他转念想到霍去病连玉牒都提前刻了,这些土倒也算不得什么——僭越一次是战战兢兢,再三而为也就寻常。

待五色土倾落,祭坛下鼓手见旗号,抡起木槌擂响战鼓,号角声呜然奏响,浩然低沉的旋律溶于山风,回旋在叠嶂的栾谷间,虽不见精巧靡丽,却犹如虎啸龙吟,破云拂晓,霆雷乍鸣。雄浑简朴的号鼓磅礴少于变化,在肃然的万军之中群山之间,躁动如心脉奔腾。霍去病临风而立,在鼓声渐急的刹那,铮然出剑,执剑而舞,他身姿矫健若鹰、迅捷若隼,那剑影如虹、锋芒如练。祭坛下,无人的目光不落于其身,大汉百年,英才频现,却只得这一位,气魄旷世,恍见武曲荧惑,疑心仙君落凡。

号生渐息,鼓声缓止,舞毕,霍去病归剑入鞘,俯身朝向祭坛中央,垂首跪拜,沉声高呼:“威武——”

其后,万军盔甲齐鸣,震声应和:“威——武——”

深林簌簌,峰壑回音,涛声般在此间天地层叠地回荡着,惊悸生灵。

霍去病随即前往位于封坛东南方的燎坛,坛上齐整地堆满了木柴,柴火上架置着处理过的牛羊做祭品。此间边陲根本无从获得生鲜补给,想必也只能是从匈奴处缴获的战利品。他擦动火石,一簇微渺的火花落入引信,倏忽燃起丛焰,那炽烈的焰芒迅捷地蔓延至整堆木柴,汇集成冲天而起的红光,又有浓烟滚滚而起,于未曾止歇的风中斜斜一柱而起,幽幽荡荡指向目之不能及的天边。他在热浪中闭上眼,低声颂着旁人听不到的祭词。

旁人不能闻,但是卫青在侧却听得无比清晰——他绝口未提及他人,只盼得此身功绩能换得舅舅那处战事顺利,半生安康,于此后,平安喜乐。

卫青不知心中的滋味,只觉五味方不能形容,恨彼时不与他同道,此刻又非一界。他触碰不到这孩子,他无法给他一个拥抱,甚至说不出一句话,他知晓此间已为过往,而他只是在梦境中,当一个过往的看客。

他甚至再无机会,回应青年的一腔深情。

次日,霍去病在姑衍山祭地,依旧是如斯隆重的仪式,只将火烧祭品一步换成了将祭品埋入地下,以期祈祷能下至地听。

卫青不知他是何事入眠,又是何时清醒的,他于帐中恍然睁眼,清苦的药香纠缠着炉中熄灭的余温,袅袅青烟未散,日光于门中罅隙泻了一地。他怅然若有所失,心绪起伏不定。


(未完待续)


(之前那篇是急着放出来骗头像框的,这才是正文,叹气.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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